今年,潮汕历史文化研究中心成立了“口述歌册”课题组,在潮汕寻找到六位经历过潮州歌册流行时代并喜爱潮州歌册的老人,让她们讲述当年关于潮州歌册的点滴记忆,并将老人们吟唱歌册的场景录制下来,以声像并茂的形式保留下民间歌册吟唱的各种形态,还原了潮州歌册的历史场景,保留了历史信息。 这六位老人均为女性,分布在潮汕多个地方,歌册吟唱各有特点,她们原生态、质朴的演绎,让存在于纸上的歌册文字活了起来,让观者体味到潮州歌册的活态传承。 潮州歌册 是使用潮州方言诵唱的一种民间说唱文学,约形成于清乾嘉年间,是一种极富潮汕韵味的文化载体。 百岁老人打开记忆开关完整背唱歌册 潮州歌册流行于清末及民国时期,作为民间一种娱乐方式在坊间被广泛吟唱,吟唱者和听众多为妇女。 “口述歌册”课题组的主要发起人和项目组组长麦微纯告诉记者,随着社会文化环境变迁,当年歌册吟唱的场景已经不存在,亲历当年吟唱场景者也多已年迈。受访的6位老人,年龄在90岁到101岁之间,她们共同的特点是对潮州歌册的记忆特别深刻,小时候学唱过的歌册内容,只要给她们说出歌册开头第一句,就能打开她们记忆的开关,流利而完整地背唱出一整段的歌册内容。 潮州市饶平海山镇浮任村101岁老人巧珠,跟她说唱一下“正月立春雨水时”,她马上接上“想到自细为女儿”,然后完整背唱出接下来的整段内容,中间没有一点“卡壳”,让人难以相信这是一位百岁老人。其他几位90多岁的老人,同样一唱起潮州歌册就双眼放光,声音铿锵有力,唱到激动时还配上肢体动作,完全沉浸在那个以吟唱歌册为乐的纯朴年代。 101岁的巧珠老人(中)和95岁的 陈竟珊老人(右)一起唱起潮州歌册。 歌册是特定时期女性学习的“教科书” 麦微纯告诉记者,受访的老人大多没有正规上过学校,或是只上了两三年学就因战乱而辍学,学唱歌册成为她们识字的主要途径。她们一开始是听别人吟唱,通过边听边对照歌册上的字,慢慢识字越来越多,同时也从歌册中学到了不少做人的道理。 对当时普通人家来说,女性读书是一件比较奢侈的事,也很难受到普遍认可。歌册于是成为当时最好的女性学习“教科书”。潮州市潮安区古巷镇枫四村老人陈淑君回忆说,她从小没读过书,看到有人唱歌册,就走近站在人家背后边听边看,识了不少字,后来自己能看歌册了,看到有趣的内容,就整段几页歌册学起来。但她都是偷偷看,偷偷学,有人来就赶紧藏起来,怕被人笑话。 歌册成文化匮乏年代精神食粮 在文化较为匮乏的年代,在民间流传的歌册是平民百姓重要的精神食粮之一,当年女性们对潮州歌册的喜爱,无异于如今人们追剧一样狂热。 麦微纯说,听老人们回忆当年,最让人感动的,是歌册对那个年代人们所带来的精神慰藉,特别难能可贵。 95岁的陈竟珊老人出生澄海樟林,原是一位教师,曾在澄海、饶平等地任教。她十一二岁时就在妈妈的传授下学唱歌册,中间忙于工作,退休后重拾儿时的爱好,侄儿专门为她收集来不少歌册古本,让她晚年有了更丰富的生活内容。她回忆起当年身边女性对歌册的痴迷,只要有人在唱歌册,再困也舍不得走,边打瞌睡边听,有时听到半夜三更。她说,是真的“半夜三更”,经常听到晚上十二点后,有时听到凌晨一二点。 潮州歌册省级传承人林少红回忆说,十多岁她学会唱歌册,那时祖母双眼失明,她每晚都在屋里唱歌册给祖母解闷,引来不少邻居婶姆在屋外聆听。白天她们还一起交流歌册的故事情节,让祖母原本暗淡的日子变得有声有色起来。 陈淑君老人说,她和姐妹们每天一起绣花,到了午后,就一起唱歌册提神,这样就不会犯困了。她说,唱歌 陈淑君老人说,她和姐妹们每天一起绣花经常唱歌册提神。 在当年,能拥有一整套的歌册是一件不容易的事,95岁的绿印老人回忆说,她哥哥在香港买了一整套《薛刚反唐》歌册给她,一共有五十多册,价值不菲,她出嫁的时候,就将这套歌册作为嫁妆带到婆家。这套歌册让她备受羡慕,总是有人来找她,央她唱歌册。 图为绿印老人和她的“嫁妆”。 田野调查保存歌册活态传承 为什么会想到开展这次田野调查,并通过视频形式来记录调查内容呢?麦微纯说,因为歌册的吟唱者和创作者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如果不趁着现在利用影音技术将他们的记忆和演绎技法记录下来,潮州歌册的很多历史信息就会慢慢消失,对这一非遗文化的传承将变得更加艰难。 潮州歌册省级传承人林少红(左)录制潮州歌册吟唱场景。 潮州歌册传唱人麦微纯是潮汕历史文化研究中心讲师,为了保护传承潮州歌册这一非遗文化,她不断学习潮州歌册的唱法,并经常到大中小学、社区新时代文明实践中心、潮汕历史文化传播基地、文化馆非遗大讲坛等场所义务传播传统文化,演唱潮州歌册。为了将潮州歌册带进学堂,考虑到传统歌册中一部分内容不适合青少年学唱,她在传统歌册的基础上,根据现阶段发生的一些具有影响力的事件创作出一百多篇新潮州歌册,用潮州歌册这一传统文化形式弘扬社会新风尚,获得了很好的效果。 麦微纯认为,对非遗文化的创新更需要尊重文化本质。歌册内容可以与时俱进加以创新,丰富演绎形式也可以加上配乐等,但歌册本质的形式必须保护。潮州歌册主要元素是故事加方言韵文,因而也可以说是“潮汕方言叙事诗”,潮州歌册同小说一样,要有明确主题和完整情节,并注重塑造典型人物;歌册的歌文四句为一节,第一、二、四句押韵,要押方言平声韵,第三句不押韵,末字一定要是仄声字。像这些基本要素,不能随便更改,失去非遗文化原来的样子。 为此,去年底她向潮汕历史文化研究中心提出了“口述歌册”的课题,很快得到中心的大力支持,由林立、鄞镇凯等任顾问,麦微纯任组长组成项目组。麦微纯说,这次对潮州歌册吟唱者的田野调查,让她收获颇多。她发现歌册在演绎方面,因为原来没有乐谱,没有伴奏,并没有太过拘泥唱法,唱者随口而歌,只要唱得好听,能唱出完整情节,就能被听者所接受。但歌册也因潮汕不同地区创作,在押韵用字上有一定的区别,像用汕头、潮州、揭阳等不同地域口音创作的歌册,需要用不同的口音吟唱才能唱出准确的押韵。海边劳动妇女唱起歌册,往往声情并茂且肢体语言多,而田园家庭主妇唱起歌册,大多轻柔婉转,比较有韵味。 饶平汫洲老人郑阿奈(右)唱起潮州歌册声情并茂。 这次的田野调查让她更有信心以这种形式去记录、传承潮州 来源:汕头发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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